已有22年历史的重庆江龙武术学校(下称江龙武校)作为知名民办学校曾经风光无限。7月2日,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,江龙武校突然通知学生家长:学校不办了,赶紧去落实孩子下学期就读的学校。正在家里享受暑假生活的200多名学生顿时陷入失学困境。在接到学生家长的投诉后,记者就此进行了调查。
停止办学
6月30日,江龙武校开始放暑假。在一家电信设备公司打工的谈林到学校接儿子回家,班主任告诉他,暑假期间,学校要进行装修,把孩子的物品全都带走,一件也不要留下。
7月2日,他接到学校办公室打来的电话,称由于资金紧张,学校决定停止办学,希望家长赶紧落实孩子下学期就读的学校。
谈林说,当时他半天也没回过神来。他告诉记者,他儿子今年13岁,读五年级,去年才从四川邻水县的农村老家转学到这里,刚刚适应了学校环境,没想到说关就关了。谈林赶紧打出租车,到离家不远的大坪小学联系下学期入学事宜,对方得知他的户口不在本地后,表示爱莫能助。而一站之隔的肖家湾小学也称生源已满,接纳不了。谈林坐着出租车,接连跑了7所小学,全都拒绝了他的转学申请。
江龙武校的电话让家长陈涛也是猝不及防,他的儿子是一年级学生。他和爱人10多年前从重庆长寿区的葛兰镇来到主城区的建筑工地当泥瓦匠,为了儿子能到主城区来读书,前年特意在大渡口区贷款买了一套商品房。考虑到工地工作繁忙,夫妇俩没法每天接送孩子,便把孩子送到实行寄宿制管理的江龙武校读书。即便该校每年学费高达1.4万元,他们还是觉得很值:“只要有利于孩子学习、成长,做父母的多付出点,也是应该的。”
陈涛联系了多家公立学校,也找了民办学校甚至民工子弟学校,同样一无所获。他还到大渡口区教委咨询有关事宜,得到的答复是“要进公立学校,须有本地户口”。
入不敷出
“特色江龙,文武相融,成就梦想”,是江龙武校写在学校大门入口处黑板上的宣传口号。7月5日下午,记者到学校联系采访事宜,被门口值守的两位老师劝阻。其中的一位女老师说,学校正在忙于善后,校领导没有时间接受采访。
这位老师介绍说,学校是因为资金紧张,生源不足而被迫关门的。“这些年来,公办学校的投入越来越大,收费反而越来越低,而民办学校的教学质量一直没有得到社会的广泛认可,愿意花高价钱送孩子到民办学校上学的家长当然也就越来越少。”那位老师说。
记者了解到,江龙武校曾经有过辉煌的历史:1991年,该校由重庆市武术协会副主席代发泽投资上千万元创办,是以武术教学为特色的重庆规模最大的寄宿制民办学校之一,设有小学部、初中部、高中部,学生在完成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同时,还兼习武术课程,曾多次获得重庆市人民政府、重庆市教育委员会等部门颁发的荣誉奖状。
记者辗转联系到一位罗姓老师,她透露说,鼎盛时期,学校学生达到上千人,不少家长要通过“走关系”才能把孩子送进学校。而近几年却一落千丈,就读的学生一届比一届少。由于生源不足,3年前已停招高中生了,小学及初中学生只有两百来人,这学期末统计要留下来的学生,结果不到100人。这么大一个摊子,仅靠学生的学费,肯定入不敷出。老师的工资都无法正常发放了。“学校走到这一步,也是无可奈何”。
何去何从
记者采访了解到,就读江龙武校的学生中,很大一部分是外地户口,家长要么是到重庆打工的农民工,要么是在重庆经商的生意人,他们平时工作紧张,没有时间每天接送孩子。而江龙武校实行寄宿制封闭式管理,每半个月接送一次孩子,正好迎合了这部分家长的需求。“再说了,公办学校一般不收我们这些外地人的孩子,尽管这儿的学费高,也只能咬咬牙把孩子往这类民办学校送啊。”一位家长对记者说。
学校倒闭,孩子失学,家长们一致要求江龙武校安排另外的学校,而学校则表示无能无力。家长们愤慨的是,江龙武校在全市中小学校都已放暑假的情况下,搞突然袭击,让他们措手不及,去联系其他学校,大多已经找不到老师了。
一无所获的家长再次找到学校,学校给了家长一份重庆渝北区“进城务工子女入学应提供以下材料”的信息单,要求他们提交家庭住址、工作单位、户口证明及身份证明等信息,学校汇总后再给渝北区教委统筹安排。
记者在学校门口的值班室看到,桌子上摆了一堆“重庆市中山外语学校”的宣传资料,值班老师透露说,这是渝北区教委推荐的一所学校。几位家长得知该外语学校在60多公里之外的江津区几江镇,而且每学期收费都上万元时,全都摇了摇头:“好不容易在主城区站稳了脚,怎么可能又把孩子送到乡下去?费用还这么高!”
7月7日上午,江龙武校三年级学生喻柯的父亲喻江,从学校拿到了一份“转学证明”,上面写着:“喻柯因随亲就读申请转学,经研究同意转入合川区卓尔实验学校继续学习”。记者了解到,同为民办学校的卓尔实验学校离重庆主城区更远,有90多公里。喻江告诉记者,他们一家人10多年前就从重庆奉节县的农村搬到重庆主城区居住,他摆过地摊、承包过工程、开过超市、现在开了一家小茶馆。“拼命打拼的目的及动力,就是为了让孩子受到更好的教育,万万没有想到的是,孩子上学上得好好的,突然没书可读了。这是我们自己去联系的学校,实在没有别的出路了,总不能让小孩在家呆着吧。”喻江的语气透着无奈与落寞。
记者了解到,江龙武校还有相当一部分学生没有找到合适的学校,家长都非常着急。该校办公室的一位老师在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说,学校正在和渝北区教委等部门密切配合,逐步落实,“保证每一个学生都有书读”。
渝北区教委一位负责人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,渝北区目前有民办学校15所,由于竞争激烈,生源不足,办学开支加大,部分民办学校举步维艰,难以摆脱经营困境。江龙武术学校连年亏损,入不敷出的情况确实存在。不过,渝北区教委并没有批准该校终止办学,学校目前的情况是依法停止办学。根据法律规定,学校有责任和义务妥善安排好学生再入学以及教职员工的工作。作为教育主管部门,渝北区教委将积极督促、协调江龙武校妥善安排学生到合适的学校就读,不会由于学校停办而耽误孩子上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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